一直到外面淅沥沥下起了雨,李忘生才匆忙回返,怀里还抱着一大捆干柴。
“这岛上都是灌木,硬木难找,又下了雨,也不知道这些够不够今晚使用。”
他将柴抱到床边的篝火堆附近,看向谢云流,见他仍在阖眼打坐,对自己方才所言并未作出回应,一时有些失落,又微妙的松了口气。
抬手贴贴犹有余温的脸颊,散去心虚带来的紧张感,李忘生放缓脚步走到丹炉旁,将摆在那里的破蒲团拾起,在靠近石床和篝火的位置放好,也跟着盘膝坐下,摆出五心朝天的姿势。
抬眼看向对面时,李忘生却不自觉又盯着谢云流俊美的面容渐渐出神,心旌神摇片刻,忽而又惭怍垂首,只觉心如擂鼓,怦然不歇。可视线却又不自觉想要望向对方,无论如何都看不够一般。
——道心不稳,愧对三清。
艰难将视线从谢云流身上移开,李忘生不敢再看,干脆侧过身闭上眼默诵经文。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
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
躁胜寒,静胜热,清静为天下正。
然而心不静,如何清静?
太极气劲自身下隐隐浮现,可以往能静心濯气的气场此刻却全无用处,阴阳气劲交缠翻涌,反而更让人浮想联翩。
天清地浊,天动地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
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所以不能者,为心未澄,欲未遣也。
先前艰难压下的燥热去而复返,李忘生竭力平心静气,阖目打坐,运行周天,脑海中却克制不住又回想起黄昏时种种。
师兄微凉的指尖触在脸颊上,一路向下游移……
呼吸乱了。
雨声由小变大,渐而瀌瀌,不出盏茶功夫,洞外已是风雨大作。风呼雨啸掩盖了洞中细微的声响,亦未能惊醒潜心打坐之人。
又一个周天运行完毕,谢云流呼出胸腔浊气,收功睁眼。
毒素驱散后,他终于能将八成内力都用于运功,收拢散逸在经脉中的真气。此刻抬手握拳,指尖攥至泛白仍未力竭,可见手脚已基本恢复如常。
总算不用再做个废人,只能被师弟背来背去,难以自控。
谢云流对此颇为满意,抬眼看向侧身坐在不远处的李忘生,火光荜拨之下,白发青年静静盘膝坐在对面,俊秀的面庞恬静淡然,被火光引得微微泛红,紧闭的双目遮去稚气,再无睁眼时的天真模样;额间太极印记隐隐透着金红色泽,微蹙的眉头给他柔和的面庞添了几分庄严肃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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