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浮着的八角亭倒影。当卢勇浑身汗湿地取回胸针时,发现背面多了道细小牙印,正与汉娜在大金塔咬过的冰淇淋勺吻合。
曼旦水库的捕鱼竹筏吃水线漫过警戒标记。汉娜的防晒霜在水面晕开油,引着银鳞鱼群啄她浸在水中的脚趾。卢勇盘腿补渔网,尼龙线在他指腹勒出红痕,像极了那晚佛寺转经筒的朱砂印。“收网要像收心。”船尾的傣族老爹突然开口,烟斗灰落进网眼结成古怪符咒。
暴雨来得比鱼汛更急,竹筏在墨绿波涛间颠成柳叶。汉娜抓着卢勇的腰带呕吐,酸腐味引来条半米长的巨魾。船桨折断的刹那,卢勇抄起铝制饭盒砸向鱼头,反光惊飞了岸边白鹭。当救援快艇的探照灯刺破雨幕时,他们正用裤腰带捆着昏厥的巨魾,鱼鳃里卡着曼飞龙村宴的野姜瓣。
傣王宫遗址的断壁残垣间开着血红龙爪。汉娜蹲在“喃湘妃”殉情井边拓碑文,宣纸被井底涌上的湿气洇出人形水渍。卢勇嚼着柠檬草杆测量井深,手电光柱里突然浮起串气泡,托着片褪色的的确良布料——与知青情书同款色。
“要试试吗?”他指着井沿暗红的抓痕,突然搂紧汉娜的腰模仿坠落姿势。拓纸被风卷进井口,在距水面三寸处悬成白蝶。井底传来岩蛙的鸣叫,混着二十年前某个黄昏的情话回声。当管理员举着喇叭赶来时,他们交缠的小指正勾着井绳,绳结与野象谷树上的如出一辙。
告庄夜市尽头,流浪歌手拨断了最后一根琴弦。
汉娜往吉他盒扔硬币时,卢勇正跟卖火山石烤肠的摊贩比划:“要焦得能刻字的那种。”
滚烫的烤肠戳到她唇边,辣椒面在虎口堆成赤道线。
歌手突然用破碎的汉语唱起《月光下的凤尾竹》,卢勇的刻字刀在烤肠表面游走,划出勐混镇傣锦上的歪斜孔雀。
城管摩托的轰鸣撕开旋律时,汉娜被辣椒呛出眼泪。
卢勇拽着她钻进大象雕塑内部,狭小空间里挤着三个逃摊的银饰贩子。
汗味与香茅草气息交织中,他忽然咬下烤肠刻着的那截,烫红的舌尖卷走她睫毛上的辣椒籽。
“比望天树的螺母刺激吧?”大象鼻孔透进的光束里,他腕表的蓝宝石玻璃映着八百米外起飞的航班。(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