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一个外臣,背叛项氏尚且得了这么个下场,你一个项氏族人,还哪来的脸继续活着?
——赶紧下去给项王当面请罪去!
有那么一段时间,桃侯府外,总是有一阵若有似无的挽歌响起。
项襄不敢管,更不敢说。
当然,也没有‘羞愧自尽’。
就这么忍了二十多年,一直到死去的那一天,病重卧榻、弥留之际,连人都认不出来的项襄,嘴上都还在不断念叨着:非有罪也;
非有罪也……
父亲离世的时候,作为侯世子的刘舍,当然就在病榻前。
且无论是那之前的桃侯世子,还是那之后的二十桃侯,都对桃侯家族的处境了然于胸。
——桃侯家族,就是融不进开国元勋的圈子里!
因为人家的侯爵,是在战场上,一刀一枪砍出来的;
而桃侯家族,却是背刺项氏背刺出来的。
非但功侯圈子融不进——几乎每一个正常的、但凡有点道德追求的圈子,桃侯家族都融不进去。
看看过去这些年,桃侯家族能日常往来,逢年过节、婚丧嫁娶能彼此走动的,都是些什么人?
——卖友求荣的曲周侯郦寄;
——父亲判汉投胡,自己又判匈投汉的弓高侯韩颓当;
——商贾出身,赀郎起步,最终官至廷尉的张释之;
——和谁都不轻易交恶的交际袁盎。
没了。
刘舍记得很清楚:父亲死后,满朝公卿大臣、功侯贵戚,没有哪怕一个人上门吊唁;
至于自己,刘舍也大概能断定:能有多少人能来调研自己,就看以上这几个仅有的故人,还能有几人健在了。
某种程度上,刘舍为相,也算是先帝代表老刘家,给桃侯家族过去这些年,所遭受到的不公待遇的一定补偿。
——过把丞相的瘾,权当是安慰;
顺带着,借此提一提桃侯家族的地位——这家出过丞相的!
所以早在履任之初,刘舍就已经明白,这丞相,自己就当是体验券,过把瘾就好了。
顺带着过渡一下,等有合适的人了就麻溜让位;
若有必要,甚至可以故意犯点错,好让天子名正言顺的罢免自己。
直到此刻,刘荣将自己的披风挂在了自己肩上,还当着满朝公卿大臣的面,如此郑重其事的拜谢自己;
刘舍心里的委屈,一下就再也蚌埠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