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够一具尸体消融白骨,足够在社会上更换一代人的青春——虎杖悠仁不就是在这二十年里无中生有?但与此同时,羂索又隐约感受到了一股来自命运的、细若游丝的牵系。
若宿傩不曾被囚,这二十年不过是他漫长生命中渺小的一部分,平淡无奇,索然无味,即使度过了也会很快忘却。然而,正因他在空白中度过了无声无色的二十年,虎杖悠仁的出现才会对他特别。
就如烟花一般,虽只绽放一霎,却于天际留驻绚烂无比的声色彩。
时间、地点、人物、情节。
无法重复,且无可重来。
发觉时间仍在流动的时刻,惊觉此身竟是驻足不前。
时间本身并无意义。
而意义,往往发生在想要抓住什么的时刻。
只可惜,世人手中,往往落空。
路程大概花了十多分钟,离零点还有些时间。
羂索抬头望去,夜色里依稀可辨塔尖宿傩的身形。虎杖悠仁自然也在,坐在宿傩身边极近的地方。羂索不由失笑。不知宿傩是否还记得,万第一次靠近他的时候,得到了几道刻骨的刀痕。她一直以此为宿傩对她留情的证据。因为更多的人只是轻易地死去了,而她却活下来了。
要是让万知道了,恐怕又是一场惊天动地的暴怒。可惜羂索并没有第二个诊所供她发泄了。
宿傩感到了羂索的气息,他微微抬手,意思是让羂索再等等。羂索在心内感概一声,没想到宿傩真打算和虎杖悠仁看完这场烟火的结局。
好吧。就当是成全这注定失败的结局。
羂索转开视线,看向遥远的天幕,烟花成团成簇,倾斜如瀑。
他忽然想起,多年前,有人跟他说过这样一句话。
——此世,如行在地狱之上,凝视繁花。
你不是香织。
“香织”抬起脸,隔着新年丰盛的菜肴,看向餐桌对面的人。
你确定要在这时候摊牌吗?
她微笑着说。
宽松的衣物下隐约可见她隆起的肚子。
香织已经死了,你不是香织。虎杖仁说。在我抱着香织向你求助的时候,香织就已经死了。
“香织”笑了,用完全不一样的笑法。
这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我扮她并不是很用心,你却用了这么久才确定。
享受
着“香织”死而复生的美梦,享受着熟悉身体里陌生的灵魂。
仁君,我很遗憾地告诉你。
你已经失去为她愤怒的资格了。
……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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