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得活下去。哪怕心里万般不愿,日子终归还是得一日一日过下去。
好在有了春桃,每天的杂事少了许多。春桃年纪小小,手脚却极快,不多话,总能把院中事务料理得井井有条。陆氏最近也体贴了许多,以“待嫁”为由,免了崔沂午后的女学,只留她晚间请安。
但她也没得空下来。如今又添了一桩既躲不得、也拖不掉的正经差事——绣嫁衣。
崔沂的绣工并不出挑。虽说从小跟着赵姨娘做着针线,也会缝缝补补,可庄子里不讲究款式,崔沂自然也没学过章法。哪怕她有赵姨娘帮助,得了打样的板型与花样,可真要落针绣起来,也并不轻松。。
许无咎这几天派人来请了她好几次,说是想一同游湖。那样的出行几乎要花上一整日,崔沂又因手拙,常常不得不重绣几回,正烦得慌,便一一回绝了,只说近日实在脱不开身。
她接连推了两次,许无咎到底坐不住了,干脆亲自跑来崔府外头候着,递了帖子。陆氏听说后颇为高兴,当即将人请入府中,还让崔沂作陪,美其名曰“介绍府内景致”。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按理是极美的意境,可崔沂连日心烦,实提不起精神,只强打着笑脸应对。许无咎看得心情忐忑,只担心崔沂厌了自己。
两人并肩着,闷头走了好一会儿,谁也没开口。许无咎终于期期艾艾地开口:“现在正是踏青的好时候......不知道沂妹妹,可愿与我一道?”
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反倒让崔沂忍俊不禁。她心里想着:“小古板被拒了两回,居然总结出是‘游湖’的问题,改口踏青了。”这么一想,崔沂原本紧绷的情绪也放松下来。她看不得许无咎可怜巴巴的眼神,无端地生出些愧疚来,笑着解释道:“之前不是我不愿意,我最近在为嫁衣发愁呢。”
许无咎一听到不是因为自己,眼睛瞬间亮了:“嫁衣?”
崔沂点点头,略略含糊地道:“嗯,样式复杂,最近总是拆了又绣。”
许无咎一听她不是避着自己,心里那块石头可算落了地。他想了想,认真地道:“那……明天我们去游船好不好?不会耽误你事的。”
崔沂看他这么坚持,知道自己再推下去就过了,点头答好。
许无咎抿了抿唇,嘴角压不住地微微上扬。他看着崔沂,声音仍是低低的,却多了几分认真:“那……明日我派人来接你,你的嫁衣,也一并带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