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自认为有能力去爱伊顿,然而她恒常睁开双目,却是一个久盲之人,她看见自己的价值与能为,看见伊顿和普利希家族的联系,唯独看不见自己本身。白马兰觉得伊顿这个孩子让她有一点点嫉妒。
她克服了人生迄今为止所有的崎岖,她的自我在一片虚无的混沌中破土而出,爱自己爱得捉襟见肘,不遗余力,爱伊顿却爱得轻而易举,水到渠成。生育是白马兰做出的选择,她以为自己准备好了。在这样的时代,人与人之间的差异往往是具象的,就连生育损伤和妊娠期并发症都有一定的阶级性,她是普利希家族的女儿,她以为自己会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样全身而退,然而事实却不是这样。心灵终归是权势不可管辖之处,外物无法缓解她的精神危机,人类天生的主体性和成为母亲必须经历的让步与损伤同时存在于她的身体里,而伊顿,伊顿,她的孩子,她用血与痛创造的独立生命,是如此安静坦然。
加西亚发现了白马兰的矛盾情绪。她认为白马兰在母女的分离课题上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她能够分化自己与孩子的差异,并始终以自我作为主体,她接受创伤而不强调牺牲,承认自己的不平衡和不自洽,这是非常好的事情。在成为母亲之后,这将成为她追求自我又共情孩子的力量源泉,她不会推卸为人母亲的责任,但也不会剥削压榨自己。母性生来是矛盾的,既要独立存在,又要无私地与婴儿分享身体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加西亚觉得白马兰只是在为自己和伊顿的发展开辟空间,她在竭力创造并维持一所精神上高度自由的花园。
加西亚姐姐正在面对母女分离的课题,艰难地学习如何放开自己的女儿,允许她独自做出决定,并接受这些决定对于自己的深远影响。白马兰认同加西亚姐姐的观点,她几乎被说服了,她认为她和伊顿的关系是健康且稳定的,她能够心安理得地接受自己在孕期的烦躁,容忍伊顿造成的不适,并期待自己成为母亲后的生活。然而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她得知自己的妊娠过程不太顺利,她有失去伊顿的可能。
医生告诉她,临床上对胎儿体重的预估误差范围在五百克以内,她的胎盘处于前置位置,遮挡了部分胎儿结构显影,无法清楚观察,而她的腹围不达标,可能是胎儿发育迟缓的信号,这引发了白马兰很大的情绪波动。五百克是一枚苹果的重量,对当时的她来说,却意味着伊顿三分之一的生命。现代医学从来都无法根除分娩风险和产后损伤,生育是一场豪赌,每位母亲都曾经是赌徒。白马兰不喜欢这个概率。
考虑到她是部分性前置胎盘,对于宫缩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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